原标题:父亲倾家荡产闹革命,牺牲在战场上 陈世高 我的母亲生于1900年,老家湖北省沙洋杨家峰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她十分不幸,6岁母亲病故,父亲未尽养育女儿的责任,生活没有着落。因此,我的母亲没有幸福的童年,她的童年是在泪水浸泡中度过的,她为了生存,为了活命,只得到处乞讨。在几年的乞讨中流落到应城县陈家河山上程家湾,在九老爷家当佣人,日以继夜侍候九老爷全家人,稍有不到的地方,开口就骂,举手就打,有一次烧开水,她自己被开水炀伤,主人家的全家人不但不同情和治疗,相反遭到他们的毒打,真正苦不堪言。 母亲18岁时,年轻漂亮,很有几分姿色,父亲到程家山上九老爷家中做客,看中了母亲,母亲也爱上了父亲,两人同意结为伉俪,母亲与父亲结婚。婚后恩爱有加,次年生了一个儿子,父亲高兴异常,取名;天亮。几个月后夭折了,接着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凤香,也夭折了,再是生了一个姑娘,取名圆凤,意为还圆了一个姑娘,接着连续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国宝,二儿子叫国赐,三儿子叫国典。一女三男,后继有人,传宗接代接香火,父亲母亲非常满意和高兴。 父亲陈金轩生于1891年,清瘦高个子。祖父在世时,家中有几石田,因此,祖父让他读了几年私塾,辍学以后,他仍然勤奋好学,自学不息。雪雨天和每天夜间,更是他学习的好机会。他带着书下地,利用休息片刻时间看书,连吃饭也读书,真正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因此,他在乡村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他常到陈河街上或到应城县城,甚至下到武汉去买书买报回家学习,他读了很多关于共产主义之类的书籍,接受了共产主义的先进思想,经常在村里或街上向人们宣传共产主义的道理。 1928年,他变卖了家中全部家产,于1929年携妻带儿女参加革命,将全部财产交给共产党,使自己成为无产阶级,他曾任天门卢市区苏维埃主席。后来,他找到到贺龙在洪湖加入了红军。蒋介石军队围剿洪湖时,父亲决定随部队突围长征。 在紧急关头父亲要带着母亲和4个孩子一块走。母亲说,你拖泥带水怎么能打仗呢?母亲就从父亲手中将四个儿女夺了过来,并说,我们母子5人死也死在一块,用不着你耽心。你去闹革命,要注意安全,保卫好自己。父亲却说,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闹革命总会有牺牲,如果我为革命而死,叫做死得其所。这样,他就离开了母亲和儿女,就跟红军一块走了。这次离别竟然成了父亲与母亲和儿女的永诀。 解放以后,应城县(现为市)民政局对烈士普查证实,我父亲1932年末牺牲在洪湖,应城县烈士祠和应城县志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父亲走了,丢下母亲和四个很小的儿女,女儿最大6岁,大儿子4岁,二儿子二岁,最小的儿子不满一岁。 母亲和我们姐弟四人乘坐木划子漂泊在洪湖上,东躲西藏,逃避敌人的追捕。一天,满载荷枪实弹的敌军的汽艇,向我们木划子追来,浪涛几乎吞没掉我们的木划子。 敌军跳到我们的划子上搜查,质问母亲,你们是干什么的?母亲回答:我们是应城县人,是到此地逃荒的。敌人不相信,断定我们是红军家属,他们像虎豹一样,穷凶极恶,用刺刀将不足一岁的我挑入湖中,因为用棉絮包着,没立即沉入水中,母亲很快把我从水中捞起。 敌人又用刺刀对着母亲的胸膛,威逼母亲交待身份,母亲面对敌人的刺刀,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是逃荒的。敌人气急败坏地用枪托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用刺刀砍伤了母亲的头部和臂部,顿时鲜血直流,流到船上,流到湖中,鲜血染红了湖水。我们四个小孩受惊吓都大哭起来了,哭声和敌人的打骂声交织在一起。 敌人把母亲和4个儿女押上岸投入狱中,多次审讯母亲,一无所获,只好把母亲和4个儿女解往应城县李家集狱中。时值盛夏,蚊虫叮咬,吃住拉在一块,臭气熏天,再加上饥饿,母子五人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在此关押两个多月,由亲友营救出来。 不久,有人传说:我们父亲在长征中牺牲,母亲悲痛不已,她总是在暗地以泪洗面,一个人曾多次到洪湖、仙桃、天门、汉川等地去寻找我们父亲的踪迹,但是,都是无果而归。 母亲带着四个孩子,身无分文,生活没有着落,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离别几年的陈家河陈家庙湾老家。 说是老家,在村里既无房产、也无田产。当时有人劝母亲改嫁,母亲没答应,母亲说:我如果改嫁对不起孩子们的父亲。 母亲就是凭着对你父亲一份真诚纯洁的感情和自己坚强 倔强的性格, 认为这四个孩子都是革命的后代,我一定要含辛茹苦把他们抚育成人,成为革命的接班人。 五口之家一无所有。极端的困难摆在母亲面前,严峻地考验着母亲。她借了一间土屋,用土砖砌了一个土灶,向亲友借了锅、餐具和粮食,才安下身来。 母亲立即在湾里打短工,帮人家割谷,一连割了三天谷,身上有伤,腹中少粮,精神上的痛苦,瘦弱不堪的母亲,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她走不动、爬不起,蹲不下,为了一家五口人的生活,依然强撑着身子继续去卖工。 接着,母亲接着租种8亩田。她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繁重的体力活全部落在她身上。 她耕田、耙田、耖田、担大粪、播种、栽秧、收割、背车水、抗旱,样样活都干。母亲总是起午更,熬半夜扯秧、收割。 我家租田水利条件差,遇大旱,大秋作物颗粒无收,日子更为艰难,冬荒接春荒,断炊是常事,全家只得忍饥挨饿。 即使是丰年,把租稞一交,也是所剩无几。这样,母亲只好农忙务农,农闲经副,她到汉川贩卖农副土特产品,到应城县的小集镇上出售,赚点脚力钱。隆冬腊月数九寒天,从不间断。 寒来暑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以继夜,她手不空足不停,身不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经受了饥饿寒冷炎热和劳累,历尽了艰难,全部忍受了,她从未叫过苦,叫过难,也从未向困难低过头。 我们姐弟四人渐渐长大,母亲看到了希望和未来,家中繁重的体力农活逐渐为姐姐和两个哥哥所代替,母亲的担子也减轻了许多。 在家庭还很困难,在大哥还在当长工,母亲送我读私塾。我读了三年私塾和一季小学五上,就是凭着这点文化,参加工作,改变了我的命运。母亲爱憎分明,1948年春,国民党拉壮丁,母亲引着他们逃避当兵,可是,到了是年秋天,母亲却全力支持我参加革命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