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南夏辉村，萧氏宗祠里，肖建华的宗亲寄语写道“传承祖德，继往开来”。新京报记者王全浩摄
原标题：起底“明天系”：控制3家A股公司融资将达478亿 2月1日，正月初五，在肖建华的老家山东省泰安市肥城市南夏辉村，年味十足，远方的传闻并没有打破这里的平静。 1月30日，有香港媒体报道称，大陆某万亿级富豪在香港被控制。媒体报道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该富豪可能为明天系实控人肖建华。 上述报道出现后，明天控股官方微信公众号三度刊发声明。其中肖建华以个人口吻两次声明自己在国外养病，一切安好。明天控股则在2月2日声明“公司生产经营一切正常”。不过以肖建华个人名义在明天控股微信公众号上发表的声明，目前已看不到。 2月3日，春节假期后第一个交易日，由“明天系”控股的*ST明科、西水股份、华资实业均跌停。被传“明天系”参股投资的游久游戏、鲁银投资、金地集团、农产品等个股也现下跌。 上市公司资产，仅是“明天系”资产的一部分。明天控股在其官方微信公众号中表示，明天控股是国内领先的大型投资控股企业，业务横跨金融、实业、地产、能源等多个领域。2016年“新财富500富人榜”中，肖建华以500亿元财富排名第14位。 肥城小村庄走出的高材生 从山东省肥城市安驾庄镇镇政府驱车9公里，来到大汶河的北岸，南夏辉村就坐落于此。公开资料显示，“明天系”创始人肖建华出生于此。 南夏辉村虽是个小地方，却历史悠久。北魏时期《水经注》中记载，“蛇水又西，南经夏晖城南”，因“晖”“辉”音义相同，该村又位于该地村庄的最南方，遂演变为“南夏辉”。 2月1日，新京报记者来到了南夏辉村。根据村民介绍，肖姓占南夏辉村人口的90%，在户口登记时写为“肖”，在宗祠和族谱中，写作“萧”。 在当地，外人拜访时，村民多热情邀请其“进屋喝水”，民风淳朴。 经过村民的指引，新京报记者来到肖建华的堂叔——肖富宝家，这里也是肖家祖屋所在地。从外观来看，肖富宝家为两层楼房，算上院子占地约300平方米，楼顶和院墙上贴有琉璃瓦做装饰，院墙临路一侧修建了花坛。客厅经过了简单装修，布置了一套老式家具。 年近70的肖富宝告诉新京报记者，“我们堂兄弟共有四人，富金、富银、富后和我，富银是老二。”肖富银是肖建华的父亲，肖富宝是肖建华的堂叔。 根据村中老人介绍，肖富银出生于1938年，在村中同等年纪的老人中，是少有的文化人，颇受村民敬重。肖富银早年曾在邻县宁阳教书，后来调回肥城，在南夏辉村任教；在1970年代末的时候又调往肥城市，教书育人。 在村中老人的回忆中，肖建华的母亲早年吃了很多苦，性格传统，在为人处世上受到称赞。 肖富宝说，肖建华从小学习刻苦，自律意识强，每天9点睡觉，4点准时起来学习，然后去县城上学。肖富宝的亲属称，肖建华天分很好，在中学期间跳了两次级，15岁便考上了北京大学。 萧氏宗祠的展览板中称，肖建华是肥城市第一位考入北京大学的大学生。 在萧氏宗祠的展览馆中，肖建华的照片与百度百科肖建华信息中的照片一致。这张出席会议时拍摄的照片，是肖在网络流传中仅有的几张正面照之一。 从萧氏宗祠的捐献碑中，可以看到肖新华、肖建华的名字。根据村中老人回忆，肖建华共有兄弟姊妹6人，肖新华为肖建华的哥哥，肖建华排行第五。 村民说，肖建华父亲在调入县城工作后，他们家也逐渐搬至肥城。随着肖建华企业越做越大，上个世纪90年代，肖家的直系亲属开始离开肥城，进入明天系旗下公司任职。 新京报记者随机采访的一些老人对肖建华的印象依旧停留在30多年前。村子里的年轻人称，他们不了解肖建华，只是依稀听老人们说他生意做很大。一位村民告诉新京报记者，肖建华本人很小就离开村子，在肥城上学。 一位接近当地政府部门的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肥城市知道肖建华的人很少，而且多是从媒体报道中才知道肖建华。 上述人士称，2016年，肥城市领导去找过肖建华及其公司，希望能够招商引资。除此之外，肖建华与当地政府基本没有联系，除了肖建华在南夏辉村的光伏发电扶贫项目，肖在肥城基本没有其他企业和投资。 肖富宝说，肖建华的家人每年都会返乡看望他。南夏辉村村支书称，南夏辉村人均年收入也仅在1万多。 肖富宝及其亲属介绍，肖建华远房亲属的各种大病医疗费也都由肖建华一家出钱，而且，肖建华给很多肖家子弟安排在明天系公司中工作。不过，肖家人称，因为出国的原因，这两年肖建华没有回山东老家。 2015年萧氏宗祠的重修中，肖建华家出资50万。2016年，肖建华家帮助村中48家贫困户安装了分布式光伏发电系统，总投资135万，这个项目可以为贫困户带来可观收入。 此外，据肖富宝的儿子描述，肖建华一直在资助泰安市考上清华北大的贫困学生，帮助贫困生解决学费、生活费。 低调“明天系”，中关村“做电脑”起家 低调，是“明天系”留给外界的认识。作为“明天系”的核心公司，明天控股在其官网介绍称，明天控股成立于1999年，是国内最早从事股权投资的公司之一，总部设于北京，在上海、山东、内蒙古、辽宁、江苏、广东等十几个区域都建立了分支机构，如今已发展为横跨金融、实业、地产、能源等多个领域，资产规模庞大的控股集团。 作为外界了解“明天系”为数不多的渠道，明天控股官网信息更新缓慢。关于明天控股“公司产业”一栏，点击进去显示为“访问的栏目不存在”。资讯一栏，多为财经新闻，自2016年7月27日后便未再更新；企业文化内的“企业内刊”栏，最新信息是2011年。 在明天控股的官方微信上，则经常出现明天控股旗下企业的资讯。从明天控股披露的资讯看，天安财险、新时代证券、恒泰证券、新华基金、华资实业、西水股份、华夏保险、华夏银行、兴业银行均被提及。“明天系”资本版图涉及上市公司、保险、股权投资、影视投资等。 对于肖建华的发家，肖富宝及其亲属并不清楚，不过他们认为，“肖建华的钱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2013年，肖建华接受媒体专访时曾自述其“发家史”。肖建华自称，其从1990年代中期在中关村“做电脑”；到1997-2000年，抓住投资法人股、金融股的机遇，获得“非常大的收益”；再到2000年以后转入PE投资。 复盘肖建华的“发家史”，北京海峡恒业计算机信息系统有限责任公司是原点。1996年9月，北京海峡恒业成立，注册资本100万元，经营范围是计算机软硬件销售，出资人为周虹文、周丽文。南夏辉村村民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周虹文为肖建华妻子。 通过“做电脑”淘得第一桶金，肖建华着手搭建“明天系”。1997年，北京北大明天资源、北京惠德天地、北京新天地先后成立。北京的几家公司成立后，在妻子周虹文老家包头，肖建华相继成立了包头创业、包头北普实业、包头明天科技实业等多家公司。 巅峰时期明天系一度涉足30家上市公司 1998年开始，“明天系”开始参与A股市场投资，获得股权的方式主要为受让法人股及司法竞拍。如1999年，北大明天资源通过获得黄河化工（今ST明科）大股东包头化工集团47%股份，间接控制黄河化工，包头化工集团更名为包头明天资源，黄河化工也由此更名明天科技。 2002年，包头明天资源持有的明天科技5600万股国有法人股被冻结并拍卖，由“明天系”旗下企业北普实业通过竞拍取得。此后在一系列股权转让下，明天科技被“明天系”收入囊中。 除明天科技外，“明天系”还运作了华资实业、西水股份两家上市企业。1997年，“明天系”的包头创业受让包头草原糖业所属的包头糖厂和包头市电子仪器厂。1998年7月，华资实业组建，包头创业以包头糖厂和包头市电子仪器厂的净资产出资，包头创业、北普实业分别成为华资实业第二、第三大股东，肖当选为华资实业副董事长兼总经理。 1998年，西水股份发起设立，“明天系”企业北京新天地成为发起股东，持有9.41%股份。2000年，西水股份上市，2002年－2003年间，西水股份第一大股东因无力偿还银行贷款，持有的2600余万股西水股份股权被拍卖，由“明天系”旗下北京新天地、上海德莱全部竞拍获得。 1999年9月20日，周虹文出任法定代表人的明天控股有限公司成立。以明天控股为核心的“明天系”资本帝国搭建完毕。此后“明天系”开始急剧扩张，通过以发起人身份参与IPO、购买法人股等方式，“明天系”广泛参股上市公司。据媒体报道，巅峰时期，“明天系”涉足30余家A股、H股及台湾上市公司。 在金融板块，银行、保险、信托、基金均进入“明天系”资本版图。“明天系”旗下一度拥有恒泰证券、长财证券、太平洋证券、远东证券、新时代证券5家证券公司，持有华夏银行、兴业银行等商业银行股份。新华信托、新华基金、天安财险、华夏人寿也为“明天系”参股的金融公司。 明天系出手2012年中国第二大海外投资 就已有资料来看，明天系公开的海外投资足迹可追溯到2009年的台湾金融市场。 日盛金融控股是台湾的一家金融类上市公司，旗下资产主要为日盛证券及日盛银行，影星关颖（原名陈品颖）正是日盛曾经掌门人陈国和的女儿。 2006年，日本新生银行旗下的创投基金入股日盛。三年后，2009年4月15日，由建高控股集团旗下建群公司出资拿下日盛金控36%的股权，成为最大股东，陈氏家族自此退出董事会。在这次交易中，建群公司与新生银行约定，未来只要有任一大股东想卖股权，在同样买卖条件下，建高有优先承购权。 2011年1月，日本新生银行想要出手日盛股票。受限于前述约定，恰有买入意向的建高成为了唯一合格者，达成共识后，交由“金管会”核准。 台湾“金管会”在核准时发现，建高的股东背景表面上是一家美商港资，主要从事房地产相关的开发、运营工作，实际上却有大陆资金背景。据台湾多家媒体报道，这笔陆资的操盘手，正是肖建华。 肖建华在台湾的另一次曝光是收购AIG旗下的台湾南山人寿。2009年10月，香港博智金融控股公司和中策集团联手，作价21.5亿美元收购南山人寿95.57%的股份。该交易因未获台湾监管部门同意而失败。 2012年，肖建华以及“明天系”的海外并购举动更为清晰，走向一个高潮。 2012年12月9日，美国国际集团AIG公告称，已与中国财团达成协议，作价42.3亿美元出售旗下飞机租赁公司ILFC的90%股权。根据协议，三家中国公司组成的并购财团参与主导了此次收购。本次交易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由新华信托、中国国家航空产业基金以及P3 Investment Ltd联手，三者将承担首期80.1%的股权购买，若进展顺利，余下9.9%的ILFC股权由工银国际及新华人寿两家收购。 该宗并购是当年中国第二大海外投资，也是有史以来对美国金融企业进行控股式收购的著名案例之一。 这次交易中，“明天系”的痕迹十分明显。 新华信托与新华人寿被外界广泛认为是“明天系”资产。以新华信托为例，新华信托于1998年被“明天系”旗下新产业投资控股。另一家参与交易的P3 Investment Ltd，是一家注册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合伙公司，由香港人吴荣辉实际控制，而吴荣辉与上文中标南山人寿的博智金融总经理，为同一名字。 肖建华以及“明天系”在2012年的另一手笔，是收购著名导演卡梅隆参与创办的公司Digital Domain。 2012年9月，小马奔腾率先拿下Digital Domian，据外媒报道，收购资金来自于肖建华和一家车峰控制的香港公司。半年后，该公司被转给了一家名为“奥亮集团”的港股上市公司，并更名为数字王国。据澎湃新闻报道，数字王国大股东Ever Union投资控股公司，恰由车峰控股。2015年，媒体报道车峰因涉嫌经济金融违法问题的调查被有关部门带走。 3家明天系控股公司累计融资将达478亿 以明天控股为核心，“明天系”对外投资了7家企业，分别为正元投资、上海宜利实业、包头市实创经济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潍坊创科实业、包头市北普实业、包头华资数码科技、上海明天北普科技。 上述7家企业，成为明天系控制资产的主要触手。明天控股通过上述企业，间接控制西水股份、华资实业、ST明科3家上市公司。 而“明天系”旗下的恒泰证券，也已于2015年三季度在香港上市，募资16亿港元。其招股书显示，明天控股与华资实业并列为恒泰证券第二大股东，分别持有恒泰证券20.22%股权。 明天控股微信公众号中信息显示，2015年，恒泰证券通过子公司新华基金进行的公募基金业务管理规模达人民币344亿元；子公司恒泰资本为平台的股权投资业务在2015年也对6家企业开展了股权投资，总额达人民币2.05亿元；恒泰先锋近两年通过影视基金对电影《杨贵妃》和电视剧《黎明决战》投资。 ST明科、华资实业、西水股份是“明天系”最早拥有，且至今仍在掌控下的上市平台。新京报记者根据同花顺数据统计，包括华资实业即将实施的316.8亿元定增在内，上述3家企业上市以来累计融资达到477.81亿元。 这些资金，被用于收购、增资金融资产。如华资实业高达316.8亿元的募资，便是投向华夏人寿，借此华资实业将持有华夏人寿不超过51%的股权。该定增已于2016年7月获得证监会发审委通过，正待实施。 西水股份则自2011年便开始涉足保险业。2011年，西水股份投资入股天安财险，并于第二年通过天安财险股东经营表决权授权，实现对天安财险的持有。2015年，西水股份定增135亿元，增资天安财险，持有天安财险50.87%的股权，成为天安财险的控股股东。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在未注入保险资产前，“明天系”旗下3家上市公司经营情况并不理想。如西水股份，其净利润由2009年的3.57亿元，降至2011年的939.99万元；华资实业净利润在2004年达到超过7000万元水平后，连续10年未能有突破，净利润最低时仅有534.10万元。在2016年的年报中，华资实业称公司收入主要来自投资收益；明天科技则因连续2年亏损被ST，需靠出售资产保壳。 在注入保险资产后，西水股份2016年前三季度营收达到209.62亿元，净利润3861.11万元，其中营收全部来自保险业务，原有的水泥业务已不贡献营收。华资实业则称在增资华夏人寿后，公司业务将由制糖向金融保险业转型。 肖建华夫妇退居幕后，堂弟站到台前 在快速扩张中，鲁能集团私有化、太平洋证券上市等争议事件，让“明天系”开始卷入漩涡。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2004年，“明天系”通过控股太平洋证券的股东泰山祥盛、黑龙江世纪华嵘等公司，实际控制了太平洋证券60%以上的权益。2007年太平洋证券上市，但媒体报道其上市并不符合证监会要求，上市采取的是不同寻常的途径。 2008年太平洋证券腐败案发，作为太平洋证券股东之一，肖建华和他的“明天系”并未被波及，引发媒体关注。2010年，“明天系”转让泰山祥盛、世纪华嵘所有股权，退出太平洋证券。 而在2006年，据《财经》报道，两家民企北京首大能源、北京国源联合以37.3亿元的价格，获得总资产达700多亿元的鲁能集团91.6%的股本。国源联合背后，被媒体爆出为“明天系”企业新华信托。最终该起收购被叫停。 肖建华、周虹文夫妇，近年来开始隐居幕后。 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明天控股现有出资人为7名自然人，出资总额为5亿元，其中名为肖卫华的自然人出资1.45亿元，占股比29%。 信息公示系统还显示，在2015年5月5日，肖卫华持有的明天控股股权比例由17%增加到如今的29%，另一名持股12%的自然人股东王玲芬持股比例由12%降为0%。 同时，明天控股还有多项工商信息修改，但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并未列出具体修改信息。第三方企业信息查询软件天眼查信息显示，在2015年5月5日，明天控股投资人项目信息出现变更，周虹文、肖建华、张秀英、周雪天及北京惠德天地5名股东从明天控股投资人名单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以肖卫华为首的明天控股原董事、监事等高管。 作为如今明天控股的法定代表人，肖卫华是明天控股控制的西水股份、华资实业、ST明科等3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也是多家“明天系”旗下企业的法定代表人。南夏辉村村民向新京报记者证实，肖卫华为肖建华堂弟。 新京报记者 王全浩 李春平 张帆 山东肥城、北京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