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ont face="Verdana"> 那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虽然极其偏僻,但民风淳朴。碰到他是在一个傍晚,她躲在村里那棵最古老的梧桐下偷偷地吹口琴,是著名的《茉莉花》,吹着吹着就跑了调。这时旁边一声轻笑,转头看到他,站在不远处,瘦瘦的,一幅忍笑的表情,滑稽极了。</font></p>
<p><font face="Verdana"> 她顿时又羞又恼,白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兀自气了一晚上,原想趁假期把口琴练好,让那些总是笑她的同学大大地一惊,不料却轻易地被人发现了,还是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font></p>
<p><font face="Verdana"> 次日清晨一开门,她听到“哎”的一声,一个纸团便掷到她的身上。抬头看之,昨天那个瘦瘦的身影己飞奔而去,她拾起纸团,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昨天她吹曲子的错误之处以及纠正的方法。</font></p>
<p><font face="Verdana"> 她的脸烫起来,像考试作了弊又被人当面揭发,赌气把纸团扔了,一个山里的孩子凭什么来教她?想想又捡了起来照着上面的话细细练习。他写的确实有道理,且指出粗心惯了的她体会不到的细微之处。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从此,她和他之间便形成了一个默契:每天傍晚她到老梧桐下吹口琴,他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有时也会取出口琴吹上一段新曲,次日清晨便有一个纸团放在她家门口的石凳上。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在他的指导下,她的琴技日益提高。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山里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音乐造诣,她也从未问过他,仿佛一开口便会破坏了两人之间的那种纯美的境界。整整一个假期,她和他没有面对面地说过一句话。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在她最后一次在老梧桐下吹完曲子后,没有立即离开。她隐隐地感到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她说:“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和奶奶一起走,明年要参加高考,以后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低着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心里却在盼着什么。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停了一下,他说:“明年我也会参加高考,你走后我给你写信吧。”她依然低着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又说,把你的给我吧。她微微地回头,大胆地看了他一眼,他也静静地看着她,眼光平和淡定,在他的眼中,她没有找到任何她想看到的东西。她有些失望地垂下头,一种别样的自尊令她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第二天清晨,她把一张画了一个假期的水彩画藏在老梧桐的树洞中。如果他对这个夏天,对这棵老梧桐下的琴声有和她一样的眷恋,那么他就一定会发现这张水彩画,发现写在水彩画背面的她的地址。 </font></p>
<p><font face="Verdana"> 但她和他的故事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没有任何下文。她从没有收到过他承诺给她的信。她想也许一切其实很简单,他教她吹口琴,只是出于热心,或者只是因为她吹得太烂,他实在听不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故。而后来她隐隐感觉到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臆想罢了。 </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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